劉楚昕攜《泥潭》回荊州:古城墻縫里生出的文學微光
7月12日上午,荊州市圖書館一樓報告廳座無虛席,“泥中微光:從荊州古巷到文學現場”主題讀者見面會在此舉行。作家劉楚昕攜新書《泥潭》,首次在家鄉父老面前,回憶童年趣事、剖白創作心路,暢談對荊州歷史文化的獨特解讀,以及對文學創作的深刻思考,字字句句浸透著對故土的深沉眷戀。
劉楚昕在《泥潭》荊州讀者見面會上
古城墻下的童年:一粒楓楊種子的文學萌芽
談及對荊州的特殊記憶,劉楚昕的思緒瞬間回到童年。“我小時候住在東門城墻附近,大約三四歲時和表哥在城墻上追逐嬉戲的場景至今難忘。"
他笑著回憶,當時,自己和表哥用楓楊樹的種子追著父親嬉戲,那段在城墻與護城河間奔跑的時光,成為他最鮮活的童年注腳,也成為日后創作中反復浮現的精神圖騰。
在他眼中,城墻兼具多重意象:“它有時像庇護所,有時又象征封閉與閉塞,更承載著厚重的歷史記憶。”
重游南西門時,石縫中頑強生長的雜草令他尤為觸動:“就像小說里反復出現的‘石縫中的草’,即便在堅實的城墻中,生命依然能找到生長的縫隙。”這種對古城細節的敏銳捕捉,成為他文學創作的重要靈感來源。
泥中微光:在哀傷中植入希望的微光
《泥潭》以辛亥革命時期的荊州為背景,整體基調帶著淡淡的哀傷與糾結。針對書中那段“我喜歡清晨散步的護城河,喜歡河岸的垂柳,喜歡河里的劃子船,喜歡碼頭,喜歡長江……"的明快排比,劉楚昕透露,這是后期與編輯商議后添加的:“全書基調過于沉重,需要給讀者留下一點希望。”
這段文字通過傳教士馬修德的視角展開,既體現角色對荊州土地的熱愛,也暗含文化融合的深意。“傳教士往往在一個地方終老,就像一滴水融入江河。”劉楚昕解釋,選擇將“希望”寄托于荊州,源于對家鄉文化包容性的深刻認知——這里既承載歷史厚重感,又始終孕育著新生的可能。
書名“泥潭”的隱喻也引發諸多討論。劉楚昕坦言,創作過程確如深陷泥潭:“不同時期的文字風格堆疊,后期修改時僅用一個月整合,挑戰很大。” 但他同時強調,作品完成后便成為獨立文本,“讀者若能從中獲得走出困境的啟發,便是對我最大的鼓勵。”
哲學之思照進“泥潭”:存在主義下的生命叩問
身為哲學研究者,劉楚昕將哲學思維深度融入文學創作。他說,哲學就像蓋房子時的圖紙與龍骨,決定作品的史觀與美學取向。 他以書中楚卿觀雪的場景為例,闡述莊子思想如何影響情節發展:“當創作遇到瓶頸時,傳統哲學思想常能為人物塑造與劇情走向提供指引。”
在他看來,《泥潭》的核心命題直指存在主義:“人總是被拋入某個境遇,必須做出選擇并承擔后果。”這種對生命意義的追問,貫穿全書始終。他特別提到大江健三郎的作品對自己的啟發:“接觸其風格后突然‘頓悟’,學會用文字精準傳達心中的畫面與情感,這是創作路上最關鍵的突破。”
爭議與堅守:當文學遭遇流量時代
《泥潭》預售火爆卻評價不一,有人盛贊深刻,有人直呼晦澀。對此劉楚昕展現出特有的豁達:“讀者永不會錯。偉大如經典作家也難逃批評,何況我這初學者?”他透露,為平衡藝術追求與讀者接受,第二部分結構曾徹底重構——放棄原來的非線性敘事,回歸傳統線性表達。
面對長江云新聞記者“流量是否為新的‘泥潭’”的犀利提問,劉楚昕保持哲人般的清醒:“出版需要與流量‘合作’,這是市場法則。但不能完全投入其懷抱,這是對文學本質的守護。”
故土滋養:荊州氣質融入文學血脈
作為從荊州走出的作家,劉楚昕坦言家鄉對其創作影響至深。"我大概算是‘小鎮做題家’,這種成長背景帶來的氣質,自然滲透在小說里。" 他選擇辛亥革命時期的荊州作為背景,源于對本土歷史的熟稔:“這里既有古城墻的堅守,也有多元文化的碰撞,足夠孕育傳奇故事。”
劉楚昕的中學語文老師曹波以來到見面會現場,分別20多年的師生深情擁抱。曹波不無感慨地說,“23年前他就對文學充滿熱情,如今的成就源于那份執著。”
這番評價恰與劉楚昕的自我認知呼應 ——正是荊州這片土地賦予的堅韌與細膩,讓他能在歷史的宏大敘事中,始終關注個體生命的微光。
從城墻邊的童年嬉戲到字里行間的故土深情,劉楚昕用《泥潭》完成了一次文學意義上的“衣錦還鄉”。《泥潭》中掙扎的人物,最終在護城河古老的波光里獲得救贖——這或許正是作家獻給故鄉最深沉的情書:承認生命如陷泥潭,仍要相信石縫中能生出照亮世界的微光。
(記者:王雨湄 黃曉萌 羅怡鵬 溫少海 萬力源 毛盛藝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