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墨丹青頌和平
我們要和平(版畫)
李平凡作
今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,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與中國美術館首次攜手,共同呈現“和平頌”美術作品展。近80件跨越百年的藝術珍品,在墨彩交織中叩響歷史回音,繪就人類對和平的永恒守望。
百花齊放寄情思
花鳥畫起源甚早,早在新石器時代出土的石器、陶器上就發現不少花鳥紋飾,這些紋飾表達了遠古先人對自然的熱愛與崇敬。新中國成立后,傳統花鳥畫迎來新生,在繼承傳統寫意與工筆技法的基礎上,格調更為活潑、鮮艷、積極向上,符合廣大民眾的審美習慣。其內容也通過象征等手法,表現了時代新氣象以及對和平來之不易的珍惜。張光《統一和平百花齊放》、齊白石《百花與和平鴿》、于非闇《牡丹·和平》等,都契合了人們對和平的向往。
本次展覽展出多件以和平為主題的花鳥畫,其中最引人矚目的是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收藏的巨幅中國畫《和平頌》。該作由齊白石、何香凝、于非闇、王雪濤、田世光等14位畫家合繪,題跋由陳半丁撰寫,另有郭沫若題寫“和平頌”三字。
1955年6月,世界和平大會在芬蘭首都赫爾辛基召開。為響應世界和平大會的號召,經郭沫若等領導商議,中央決定邀請14位畫家合繪以和平為主題的花鳥畫《和平頌》。繪制工作在北京帥府園進行,共歷時10天完成。陳半丁在題跋中寫道:“為了對世界和平大會表示熱烈祝賀,為了表達中國人民對世界和平事業的擁護,一九五五年五月,我們十四人作此畫于中華人民共和國首都北京。”
《和平頌》描繪了牡丹、桃花、月季、玉蘭、薔薇、菊花、竹子等數十種花卉植物和15只和平鴿,以表現新中國的欣欣向榮以及中華兒女對和平的不懈追求。該作不僅以花卉之繁多闡釋百花齊放,更以手法之多元寄喻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中華兒女的大團結。這些花卉有以雙鉤填色法繪制,有以沒骨法繪制,有以小寫意法繪制,姿態多樣,不拘一格。在眾多名家的統籌下,作品風格十分統一,毫不混亂,很好地向世界展示了中國傳統文化魅力和新中國美術取得的成就。
丹心碧血萬民安
人物畫和花鳥畫一樣歷史悠久。早在17世紀,受到西方寫實主義繪畫沖擊,曾鯨等畫家就利用墨骨法層層渲染,創造近似寫實繪畫的擬真效果。20世紀以來,徐悲鴻、蔣兆和等畫家將西方寫實主義與本土現實關懷熔鑄一爐,使人物畫躍出文人雅趣的藩籬,化作表現民族氣節、動員抗戰救國的視覺號角。新中國成立后,人物畫通過表現抗戰、反戰等主題,凝聚民族力量,讓人們銘記歷史、珍愛和平。
王盛烈《八女投江》描繪了一個真實故事:在東北牡丹江畔,8位女戰士浴血奮戰、視死如歸,最后投入江中,以身殉國,為中華民族譜寫了一首壯烈的戰歌。畫面雖是虛構,但8位女戰士臉上的堅毅、決絕,卻是真實而寫實的。詹建俊《狼牙山五壯士》則讓5位壯士面向深淵,山巒般的身影在逆光中凝固為青銅般的雕塑。藝術家以寫實造像,卻超越紀實局限,在虛實辯證中將瞬間壯舉升華為永恒史詩。
這種“虛”與“實”的美學思辨,在改革開放后的人物畫創作中更趨多元。楊力舟、王迎春的《太行鐵壁》將戰士軀體與山巖肌理交疊共生,人體在山脈的襯托下化作不朽的地質層理;兩人2009年創作的《太行烽火》,則通過時空拼貼,讓硝煙與麥浪、犧牲與新生共現于同一畫面。水墨的皴擦與油彩的刮刀在此殊途同歸:當寫實走向象征,當再現讓渡表現,歷史的真實不再依賴場景復現,而存在于民族基因的視覺編碼之中。抗戰記憶通過藝術淬煉,沉淀為守望和平的追求。
飽含熱情繪生活
對和平的真切渴望,促使更多美術家直接描繪和平時代人們的美好生活。黃胄《維女奔馬》扎根于他在新疆長期的生活經驗,作品中的維吾爾族少女與伙伴們策馬狂奔,展現了強烈的力量感與速度感。畫家以獨特的速寫式筆法勾畫出他們自然、天真的表情,捕捉他們對未來生活的憧憬與期待。馬背上的少女不僅是草原的孩子,更是與馬共生、與自然融為一體的象征。
高鐘炎《石林盛開團結花》則將視角對準云南昆明石林地區的少數民族群體,描繪了苗族及其他少數民族人民在節慶時的歡歌笑語。畫面中,人們身著民族服飾與運動服,融合傳統與現代元素,烘托團結和諧的氛圍。周圍的鄉鄰拿著鋤頭,推著自行車,抱著孩子,甚至背著書包,共享這一歡樂的時刻。高鐘炎運用水粉畫法,塑造了具有濃郁民族特色的人物形象。畫中紅旗飄揚,象征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,少數民族過上了幸福生活。
潘義奎《和平萬年》通過寫實手法,塑造齊白石創作中的姿態,白石老人神態莊重而不失自然,正以奔放的筆觸勾勒一只和平鴿。蔣兆和《小孩與鴿》則通過現實主義的表現手法,展現孩童與鴿子之間的天真互動。這些作品都傳遞出人類對和平與幸福的期許。
以百花齊放比喻文明共生,以血肉豐碑銘刻民族氣節,以和美場景寄寓美好期盼——這些以和平為主題的美術創作,不僅是對抗戰歷史的莊嚴回望,更是以視覺藝術激活當代和平基因,在時代畫卷上描繪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精神圖景。
(作者系中國國家畫院理論研究所研究員)